标题：孝悦山鬼

等级：PG-13（bushi）

配对：荀诩/鬼面（宇龙衍生，斜线有差）

原著：《风起陇西》，《镇魂》

设定：荀诩要去南蛮调查神器，在路上捡到了鬼面，两人各怀心思结伴上路前往南蛮找寻蚩尤神器——所以没错，相互了解到相互喜欢……耿直攻X病娇受。当然，亲妈尿性，一贯HE。

声明：ooc和私设都是我的；脑补是各位的；角色是原著的；西皮是彼此的；KY是戏精的；戏精是地狱的。

警告：没按住手还是写了，可以因为我写得不好diss我，但别diss我爱的西皮否则玻璃心。谢谢。

*高萌高甜预警～

4、

      山风来得恰到好处，将荀诩的心吹得微微动了，走得却不合时宜，不带荀诩的动心更加明信一些，就带着荀诩因鬼面的呆萌而起的那一分悸动打着旋跑远，很快就无影无踪。

      鬼面对于这些无知无觉，全部的心神都被嘴里的奇异味道所吸引，忍不住用力吮吸果肉，望着荀诩露出难以形容的复杂神情。

      如同他们此刻微妙的关系和微妙的场景。

      “不好吃吗？”荀诩不放心地问道。他取了一瓣橘子亲自尝了尝，尚算可口，虽然不及蜀宫和官邸精挑细选的那么沁甜，也不至于青涩难咽。

      鬼面小心翼翼咀嚼了果肉，咽下以后，才不确定道：“好吃？”他翻了翻自己对于好吃的定义与记忆，实在找不到对号入座的经验，又微微皱眉，对荀诩苦恼道，“奇怪的味道。”

      他舒展的表情绝对不是在否认与嫌弃……荀诩想了想，耐心地问道：“哪里奇怪？”

      “这里……好像晒了很久的太阳。”鬼面说完，微微张嘴，指了指牙齿间的一小截舌头。

      十分奇怪甚至可以说是古怪的形容，仔细盘问说不定还可以打探到一些鬼面来历的蛛丝马迹……但他现在无法将精力集中在这个上头，全副心神都被那点舌尖牵引得无法自拔。

      那点嫣红，若隐若现在洁白利齿间，红的白的，宛如最纯粹的花色玉色，只看上一眼，就举重若轻撬动了荀诩的心防；再往上看，是挺直鼻梁和潋滟双眼，如同最完美的山峰湖泊，不用多看，就轻而易举扎在了荀诩的眼底深处勾勒出深刻印象。

  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鬼面见荀诩望着自己发呆，以为他不懂自己的表达，想了想，又努力解释，“晒太阳很舒服……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干不用说，就会觉得很开心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这是甜。”荀诩回过神来，打断鬼面絮叨的描述，精准总结，“甜的味道。”

      “甜？”鬼面愣了愣，砸着嘴回味这种全新的陌生滋味，努力代入晒太阳的愉悦体验。

      “就是能让你感觉舒服和开心的味道。”荀诩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仔细讲解甜的味道。在他的认知中，这应该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一种感官体验，所谓“酸甜苦辣咸”的人间五味，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懂得分辨，可为什么鬼面看起来却连初生婴孩也不如？

      他不知道的是，鬼面确实长身不长心，自诞生以来除了生存的本能之外，其他的感受和情绪都是偷摸跟紧了沈巍才慢慢学会，别说体验人间五味，甚至连人间五味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  “这种感觉就是甜呀。”鬼面点了点头，又舔了舔嘴角，双眼晶亮地盯着荀诩手中剩下的半个橘子，“我还要吃。”

      荀诩将剥好的橘子递给鬼面，流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宠溺微笑：“都给你。”

      鬼面开开心心地一瓣又一瓣细细品味刚刚熟悉的甜味，身形随着牛车重新起动而时不时挤到荀诩身上，一些果汁也随着晃动而溅到了荀诩的袖口和手背上。

      向来讲究整洁干净的荀诩居然也没有生气，而是任由牛车慢慢往前走着，掏出了怀中的布巾，为自己擦干净之后，又塞给鬼面。

      鬼面嘴里塞满橘肉咀嚼，脸颊鼓起，举着手巾，呆呆地看着荀诩。

      “擦一擦。”荀诩提醒道。

      鬼面想了想，回忆着荀诩刚才的动作，探手过来在荀诩的手背和袖口擦了擦。

      “是这样吗？”

      “……”荀诩默默叹气，他该不会是捡了个啥都不懂的傻白甜吧？

      他看着鬼面毫不作伪的动作神态，心中对鬼面所受家教的好奇隐约盖过了对鬼面来历的怀疑。眼见果汁顺着鬼面的嘴角流淌到了下巴滴到衣领上，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抢过手巾抬手帮鬼面擦起了嘴角。

      鬼面不配合也不拒绝，等荀诩帮他擦完嘴角和下巴以后，又细细舔舐沾了果汁的手指。

      刚舔了一口就被荀诩一把拉住手腕：“不干净。”

      “也要擦吗？”鬼面不解地看着荀诩，然后把手伸到荀诩面前。

      苍白的手指，尖利的指甲，淡黄的汁液……俨然一把刚掏过泥坑的利刃。

      荀诩眼角一跳，目光在指甲上流连半晌，已经淡化下去的怀疑又浓烈起来，然而又很快被鬼面的家教好奇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“不擦了吗？”鬼面见荀诩迟迟不动，又把伸出的手收了回去，准备继续舔舐，却又被荀诩拦住。

      鬼面更加疑惑，看了看自己的手，又看了看手巾，再看了看荀诩，想了又想，把手举到荀诩嘴边，“你要帮我舔吗？”

      “……”荀诩差点怀疑鬼面这是纯属在恶心他，但眼神一抬看到鬼面无辜又坦荡的表情，只好又叹了口气，解释道，“不要舔，要洗。”

      鬼面看着荀诩认真的表情，突然对于人类的世界产生了几分麻烦的嫌恶情绪。

      好在，路边很快就出现了一口小池塘。

      荀诩二话不说直接牵着鬼面下车走到池塘边，拖着鬼面一起蹲下，又拉着鬼面把手伸到水里揉搓，全程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。

      鬼面倒也没有挣扎，只是呆呆地配合，直到荀诩给他洗完手，又用手巾擦干，才好奇道：“为什么要这样做？”

      “这就是洗。”荀诩已经对鬼面的常识不抱任何希望，闻言解释道。

      “太浪费了。”鬼面看了看清澈的池塘，头一次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。

 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荀诩愣了愣。

      “水很宝贵。”鬼面认真道。大封虽然漫无边际，又在黄泉之下千尺深处，但水源极其稀少，仅有的几十口死水还是靠着黄泉渗透而下，身在其中，除了通过兽血和鬼血补充水分，只能靠着耐渴度日。

  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荀诩皱了皱眉，没有顺着鬼面的话往下接，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，又牵着鬼面回到了车上，却没急着赶路，而是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匣子，从中取出了一把约莫只有一指长的小巧弯刀，凑到了鬼面的手指边。

      ……鬼面已经看不懂荀诩的举动了，但鉴于荀诩至今没有命令过他，也没有呵斥过他，与沈巍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，所以他下意识乖乖地顺着荀诩的动作被摆弄。

      然后，他惊恐地发现，荀诩竟然要削掉他用以捕食的爪甲，顿时浑身颤栗，连忙挣扎，不经意间指尖抓过荀诩手背，留下一道划痕，倏忽血迹斑斑。

      鬼面吓呆了。他竟然敢伤害昆仑君转世！他竟然伤到了昆仑君转世！

      完了，沈巍肯定要来砍他了！！！又要把他逮回大封去了！！！

      荀诩对自己的伤口只是皱了皱眉，眸光一冷又一暖，更坚定了帮鬼面削短指甲的想法，无论如何也不放开他，牢牢钳住他的手掌和手指，小刀又快又准地一闪，就削掉了他尖利的食指指甲，堪堪贴着指头擦过。

      难言的感触瞬间弥漫心头，鬼面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冷一颤，霎时僵在当场。

      须臾，他愣愣地看着与众不同的圆凸指头，涌起熟悉的难受感觉，眨了眨眼，水光模糊。

      荀诩还要再次下刀，抬眼撞上鬼面的眼泪汪汪，也当场愣住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随即难得的手足无措起来。

      他的职业特殊，打交道的人物几乎都有着坚定的意念与坚韧的意志，除非触动极深不能自已，否则不会轻易为这等琐碎小事而落泪，就算是他的表妹和柳莹等女子，也展现出极为强悍的忍耐力，何至于如鬼面这样脆弱……

      然而，正是鬼面这样轻易展露真实的情绪，又让荀诩觉得格外动人而珍贵。身处谍报的世界，他见得最多的就是尔虞我诈虚与委蛇，心防竖得太久太厚，就特别容易被天然的纯真所吸引，如同当时他也为柳莹心动过，可惜柳莹也是别有用心之人……

      有了对比，就有了区别。

      荀诩回过神来，见鬼面还在盯着削秃的手指难过，不由柔声哄道：“乖，不怕。”

      ……他被自己不经思索的安慰语气和内容再次震惊了。

      最终，鬼面在半是懊恼伤害了荀诩，半是顺从于荀诩温柔态度的复杂感受中，被荀诩将十根指甲削得干干净净，只剩下圆秃秃的白皙指头。